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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钢琴家陈萨义傅聪:优雅的绅士 明亮如午后温暖的太阳

“岁末，强劲的北风鼓噪着为你开路，生命的传说远去，灵光不灭。傅老好。”12月29日，傅聪去世的消息传来，钢琴家陈萨在他的个人微博上发布了悼念信息。

作为一名在2000年第14届肖邦国际钢琴比赛中获得第四名并获得“波兰舞曲最佳演奏奖”的钢琴家，陈萨将被任命为2021年第18届肖伯纳比赛的评委。1955年，傅聪应邀参加在华沙举行的第五届肖邦国际钢琴比赛，获得第三名和“马祖卡最佳演奏”奖，成为第一位在国际钢琴比赛中获奖的中国音乐家。两个在小赛获奖的钢琴家，二十年来一直保持着师友友谊。今天中午，陈萨接受了《北京晨报》记者的专访。

初见傅聪，“就像是从唱片封面上走出来一样！”

1996年9月，陈萨成为英国利兹钢琴比赛历史上最年轻的冠军，然后开始了他在英国的第一次海外独奏之旅。当时陈萨还年轻，深圳艺术学校校长李祖德全程带领和陪同。1997年初，伦敦威莫尔音乐厅谢幕后，在音乐厅的背景中，身着黑衣的傅聪先生突然走过来迎接他们.在深圳报业集团出版社今年出版的《钢琴城市——但昭义和他的弟子们》一书中，李祖德回忆了傅聪当时的赞誉，“中国有最好的钢琴老师，也能培养出最好的学生！你的学校很棒，陈萨的老师也很棒！”

“傅聪先生当时买了自己的票去听。在那场演出中，我演奏了贝多芬的晚期奏鸣曲作品110，舒曼的《狂欢节》，一首30分钟的钢琴组曲.在音乐厅看到傅聪的第一面，就像从黑胶唱片的封面走出来一样！”回想起那天的情形，陈萨仍然感到惊讶。她回忆说，9岁时，她参加了全国钢琴比赛，并在少儿组获得一等奖。组委会给的奖品是一台黑胶唱机。“在此之前，我根本没有接触过黑胶。我叔叔给了我两张黑胶唱片，碰巧是傅聪的！一首是肖邦的《夜曲》，一首是海顿的奏鸣曲。我还记得封面上的傅聪老师穿着一件红色的大毛衣。”

陈萨记忆中的傅聪黑胶唱片封面

“他的眉毛和眼睛都像是毛笔笔画的。微笑成为一个标志性的弧线，如此明亮和真实.他告诉我，我之前通过电台听过我在利兹比赛中的表现，非常喜欢。”陈萨说。在威莫尔霍尔的问候之后，双方同意参观傅聪在伦敦伊斯灵顿的家。随后是一张《钢琴城事》的照片：身穿红色运动服的，坐在、和李总裁之间。“我只是一个快乐的小女孩，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听傅老师讲话。他的沙发很软。也是李校长有心向他打听我1997年下半年的留学情况。”

傅聪立即建议，如果她出来读书，“先来欧洲，然后去美国。只有当你来到欧洲，你才能了解西方文化和历史，传统中的真实事物。美国可以晚点去。”也是傅聪推荐陈萨在市政厅音乐戏剧学院与琼哈佛教授一起学习。“聊完之后，傅老师告诉我，因为(在各种活动中)，无论是获奖还是获奖但未获奖的年轻钢琴家，大部分都是哈佛老师的学生。”

在跟随约翰哈维尔学习并获得表演硕士学位的四年期间，以及在英国学习的这段经历，陈萨在晚年几乎成了傅聪的私人弟子。“傅先生不常用手机，每次我都用手机。我总是发邮件预约，然后打电话给卓一龙阿姨确认就诊时间。”钢琴家卓一龙也出生在上海，他和陈萨的英语老师乔安妮哈维尔是好朋友。“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像是最好的朋友。只不过哈维毕竟是西方人，她的手势在女权启蒙之后有点味道。她曾风趣地对卓阿姨说：“你太放弃傅聪(傅聪)了。”。事实上，傅先生和他的妻子关系很好，但那一代人身上也有中国传统家庭伦理秩序的影子。除此之外，我还听过卓阿姨弹肖邦的《夜曲》，有一种淡然高贵的美。"

陈萨和李祖德参观了傅聪，并在傅聪的家中与这对夫妇合影

玛祖卡舞曲，“傅老师给我的启发是精神层面上的”

陈萨回忆说，他第二次见到傅聪是在他参加在波兰华沙举行的第十四届肖邦国际钢琴比赛之前。“傅聪是第一个在肖比赛中获得名次的中国人，他还获得了马祖卡奖。我当时对肖邦的玛祖卡舞曲不太确定，当然想征求他的意见。”陈萨现在也认为，不像《波兰舞曲》，“马祖卡的声音和节奏有明显的特点，一眼就能听出来，有连续的统一性。虽然是舞曲，但节奏多变。不像华尔兹，第一拍是翻拍。马祖卡多是二拍或三拍翻拍。同时相对独立于右手的旋律线，但又不同于肖邦平时的乐句。很多时候，小句和动机是融为一体的。”正是因为玛祖卡的多变性，给了表演者很大的演绎空间。

“傅聪先生的《马祖卡》给了我很大的启发，这是精神上的。我以前玩马祖卡就像踩在水里一样，找不到精神脉络。”陈萨回忆说，当她遇见时，她在傅聪面前演奏了许多肖邦的歌曲。到了《幻想波兰舞曲op.61》的时候，已经快晚上了。“当时琴房还没亮，窗外一缕夕阳透过玻璃洒进房间。傅老师猛然抬头，沉思着。他一开口我就惊呆了。‘苍山似海，夕阳似血。’这两首诗在那一刻从他嘴里说出来，正是这首歌开头的意境。"

在傅的琴房里感受夕阳摄影

在2000年第14届肖邦国际钢琴比赛中，陈萨获得了波兰舞曲第四名和最佳演奏奖。“玛祖卡奖空缺，但我对比赛中演奏玛祖卡非常满意。包括后来的2015年，我在国内巡回演出，演奏了三个多小时肖邦马祖卡的决心。种子也是我和傅老沟通的时候种的。”陈萨说，他成名后，几乎每年都会回到英国的母校开办大师班和音乐会。“2014年演唱会后半段是李斯特的B小调奏鸣曲。本来想请他听的，但是他当时身体不太好，平日也很少出门。没想到两天后的演出，他却自己来了，还是一脸笑容的出现在后台。再一次，没想到，心里很暖。他是一个喜欢制造惊喜的人。他称赞我的表演建立了音乐世界，让他很享受。”

“大概是2014年左右，我在他家给他弹了几首肖邦的玛祖卡歌曲，因为当时在准备全套的玛祖卡独奏会，还是想听听他的感受和建议。傅老师除了说他对音乐的理解，还认为这套音乐应该内化为一种强烈的内在自发性的状态。后来他干脆跟我练马祖卡。其实所有的舞蹈，包括圆舞曲、波兰舞曲、玛祖卡舞曲，当然都有一些可以‘跳出来’的旋律特征，但把它们变成音乐作品后，就不再是舞蹈的配乐，而是升华成更抽象的音乐形式。波兰舞曲曾经是一种排场舞，它的节奏特点也是为了统一大家舞步的进度。马祖卡更有民间性和自发性。当它变成音乐作品时，不可能只有节奏，而是要勾勒出音乐的内容和身体，这样它的艺术性才是独一无二的。要靠天赋和想象力才能让它体现出更多维的层面。”

2015年，国家大剧院的“国际钢琴系列”陈萨完成了肖邦的《43支舞曲》。肖伟照片

彼此相熟，“我们用琴键交流，喜怒哀乐都在琴声里”

傅聪晚年没有在任何音乐学校任教，但许多年轻的钢琴家都曾在他的钢琴室接受过个人指导。傅聪的钢琴室在公寓的顶层，“大约50-60平方米。木地板上有两台平台钢琴，是老式的大钢琴。它们不是著名的钢琴，但它们已经存在好几年了。傅老师有每天练琴的习惯，晚辈回家经常坐在两台钢琴后面。我们用琴键交流，喜怒哀乐都在琴声里。”陈萨回忆说，当他不弹钢琴的时候，傅聪几乎拿着烟斗，坐在沙发上，看起来像是在思考什么。

即使过了80岁，这个又高又干净的男人也会和年轻一代开玩笑。在一次聊天中，当我听说陈萨是天蝎座时，傅聪表现出特别的惊讶。“哦，我的生活中有好几个罗马人不断被切割和混乱，都是天蝎座的！”在陈萨看来，虽然傅聪总是给人以温文尔雅的感觉，但他在一些事情上还是很固执的。“比如他只是拒绝商业表演，他抛弃了伪艺术和不真实的创作表演。他曾经说过，艺术之门很奇怪，不是每个人都能进去的，就算进去了，不保持一颗赤子之心也不可能一直呆在门里。”

由于年轻的家庭教育、严格的家庭教育以及东西方文化的繁荣，傅聪很早就有了跨文化比较的视野。在早期的一篇报道中，傅聪曾在一次大师课上讲述了他对莫扎特、肖邦、德彪西、海顿等人的个人看法。在他看来，这些西方音乐人的精神实质和中国优秀的传统文人并没有什么差距。肖邦的《前奏曲》有蔡邕《饮马长城窟行》中“青青”的重叠，欧阳修的《夜曲》有“泪问花花沉默，红苍蝇过秋千”的重叠。

“开心，也开心。君子开心，小人开心。”傅聪家挂的书法作品是《蝶恋花》年的。

“和谐！”陈萨几乎脱口而出。在她看来，傅聪在演奏西方名曲时总能找到一条东方演绎的道路。“唐诗宋词，傅老师唾手可得。他确实能把中国古典诗歌的意境融入到很多音乐中。还是打通了，而且很和谐。”在陈萨看来，除了肖邦，傅聪对德彪西、莫扎特和舒伯特都充满了热爱。“尤其是德彪西，我曾经为他演奏过德彪西。他说他对德彪西的热爱和忠诚不亚于肖邦。他认为德彪西的音乐根植于东方，审美更具东方色彩。我记得他还引用了一句古诗，“寒潮起，白鸟悠悠。”据说这体现了德彪西作品中的崇高精神。走的时候给了我一张德彪西《礼记乐记》的专辑。"

还有一次，陈萨为傅聪演奏了莫扎特的钢琴协奏曲K488，傅聪也给了她一些专业的灵感。“他说演奏莫扎特，不要为了变化而变化，用更宏观、更整体的结构感去看待莫扎特的作品。这种理解应该植根于作品的和谐与内在体系。”陈萨回忆说，傅聪曾经把莫扎特比作孙悟空，说他的作品有一种奇怪的可变性。“但这不能用一句话来说。那时，他可能希望我能看到莫扎特作品的另一面。可能是希望自己能在打球中找到一定的平衡感。简而言之，他在强调一切都会改变。”

傅老师晚年很苦恼。他的意志和思想是如此重要.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2018年的伦敦，当时他刚刚取消了在中国的演出。他说出了很多心里的痛，很痛。而且因为身体原因，他无法继续弹钢琴，这也在折磨着他。很多人到了晚年都会变得幸福，但傅先生是一个非常纯粹的艺术家。他的生命必须为艺术而燃烧，所以在过去的几年里，他的心其实很苦。”陈萨说。

伏的猫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