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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纾|戴毅:我很高兴看到张洪杰的这些作品

《给曾国藩算算账——一个清代高官的收与支》从“曾国藩的个人收支”出发，深入到晚清社会的诸多方面，如清代北京官员的收支结构、项军饷的来源与制度、晚清巡抚衙门的运作与恶规的成长过程、清代乡绅阶层的社会角色等。

应该说，这本书不仅是一部关于曾国藩的研究著作，也是一部关于晚清政治社会史的研究著作。

在读这份手稿之前，我读过一些张洪杰的其他作品，如《曾国藩的正面与侧面》，《千年悖论》，《乾隆皇帝的十张面孔》等等。

我很高兴阅读这些作品。就连张宏杰的书，第一个特点是文笔非常好，语言精妙流畅，叙事准确生动。,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莫言也写了一篇特别的文章，称赞他的文章之美。

中国古代有文史结合的传统。司马迁写的《史记》，既是历史作品，也是文学作品。这是中国史学的传统和特色。应该说，这个优良传统永远不会过时。

近年来，历史学术著作在重视学术框架和规范的同时，越来越不重视文风。学术论文数量众多，但有数千篇不可读。其实在历史研究中，理性与感性、文采与学术规范不能对立，应该很好的融合在一起。古人说“胸有千年，笔有百川”就是这种境界的最好写照。我觉得也是新一代历史学家的方向。

《给曾国藩算算账——一个清代高官的收与支》 ，张宏杰著，中华书局出版

他的作品第二个特点是精心构思，视角很新。非常善于从细节和具体方面来写人物，反映人物的内心感受。不受传统框架的束缚，从细节中发现别人没有注意到的问题，是一种有价值的解读和运用史料的能力。

他的书也有“小中见大”和从细节看历史的特点。经济收支是一个人生活中相对隐秘的部分。正是因为它的保密性，它可以呈现很多真实的信息。

然而，长期以来，传统社会对个人经济生活的研究很少，尤其是侧重于古代官员生活经济收支的研究工作。从这个意义上说，张洪杰的书填补了这一空白。通过第一手资料，张洪杰令人信服地揭示了清代一个官员的收入来源和支出结构，让我们了解了古代官员的衣食住行的具体情况。

当然，张宏杰研究曾国藩个人经济收支，不光是为了了解曾国藩一个人的生活情况，更重要的是通过曾国藩的个例，来揭示清代社会生活的很多规律。

比如清朝的低工资制度，与腐败有着密切的关系。清朝北京官员的收入太低，满足不了支出的需要。为了弥补这一赤字，北京官员只能探索体制外的各种渠道，包括定期的家庭供养、“烧炭”和“横财”。

晚清地方官员收入中的“恶规”也成为地方财政的重要组成部分。没有它，地方政府就无法运作，所以就连林则徐这样的清官也要收很多坏规矩。

这些都可以为今天的廉政建设，尤其是廉政制度建设提供许多有益的参考。

这本书不仅按时间顺序详细分析了曾国藩的京官时期、湘军时期和巡抚时期的经济收支特点，还分析了他同时代或以后时期的一些官员的经济生活，如李鸿章、左、那同、刘光迪、李慈明等，立体地呈现了晚清官员的经济生活特点。

这本书的另一个重点是揭示清代乡绅阶层的成长及其社会功能。曾国藩的弟弟曾郭煌，只是一个普通的监生，一个低级的乡绅。但随着曾国藩在北京的不断升迁，他在湖南的社会地位也一直在上升。当地居民在开当铺时，主动向曾郭煌提供了干股。唯一的条件是他们需要他请官员吃饭。曾郭煌以乡绅的身份干预地方事务，每年赚取数千银子，这实际上取决于曾国藩的权力。

与他相比，曾国荃是一个高级乡绅，作为一名退休官员住在家乡，他在当地的行为和角色与他哥哥大相径庭。近年来，中国乡绅阶层研究取得了许多成果。张洪杰在这本书中有趣的描述向我们展示了乡绅阶层具体活动的细节。

与张洪杰之前的大部分作品不同，这本书是一部具有严格标准风格的纯学术作品。但由于其角度新颖，细节丰富，读起来还是很有意思的，有些章节揭示了一些研究者以前没有注意到的现象。

清代到北京当官，“成本”高昂，需要准备高额的路费以及到京后租房的费用，所以很多人进京为官前，都要想方设法筹集资本。曾国藩是通过一家一家“长途拜客”获得“贺礼”的方式来筹资。

他在家乡湖南省待了近一年，行程近3000公里，拜谒1200余人，其中不仅有亲朋好友，还有大量没有亲人的商店和官员，共收到近1520份“贺礼”。这种“集资”的方式，以前没有人提到过。

(作者是中国人民大学清史研究所教授)

本文最初发表于2015年2月9日的《北京日报》。